燕语呢喃
□李平
“小燕子,穿花衣,年年春天到这里”……
每年春燕归时,就自然而然想到这首童谣,也会想到单位的燕子。
以前,单位院子的西北角是片洼地,积水成泡,水里水外茂盛着各色野草,还有几丛芦苇挺拔其中。这环境形成了小小生态氛围,一年四季都有鸟类光顾,或停下歇脚、觅食,或筑巢久留。我曾发现的鸟类有:黄雀、苏雀、雪雀、红点颏、黄点颏、蓝点颏、串鸡、野鸡、野鸭……还有一些不认识的。
单位院里的常年留鸟是鸽子和麻雀。春夏秋最多最常见的就是燕子。不知是环境吸引,还是形势所迫,办公楼的屋檐下逐渐出现了燕窝。
燕子是人类的朋友、近邻或“家人”。随便翻阅古诗词,描写燕子的诗句比比皆是:“燕子呢喃,景色乍长春昼”“燕子欲归时节,高楼昨夜西风”“燕子来时新社,梨花落后清明”“几处早莺争暖树,谁家新燕啄春泥”……这些诗句足以证明人与燕子的亲情。
燕子为益鸟,是居家和农耕的小帮手。儿时,母亲常常提醒我们:“掏燕窝,闹眼睛;打燕子,瞎眼睛”!这极端的警示,在我们幼小心灵中植根,且代代相传。燕子也是吉祥鸟,经常吵吵嚷嚷、打打闹闹的人家,燕子不会在其屋檐下筑巢。我家老屋,檐下有两个燕窝,外屋房梁上有一个燕窝。为了燕子进出方便,父亲在房门上方开了个小窗……一年老秋,母亲心血来潮,做个小实验:她从檐下燕窝里抓只燕子,在翅膀上拴一小块红布。来年开春,奇迹出现,那只戴红袖标的燕子回来了,我们好不欢喜!
近年来,城内基本见不到土坯房了,城外也在逐年拆迁,燕子的栖身之地正在改变。但是,燕子们尽量适应环境,与人类不离不弃。它们在钢筋水泥丛林中觅寻立足之地,可谓见缝插针。我们单位里逐年增多的燕窝便是铁证。房屋的质量和形式在变,但是,燕子血脉之中依屋筑巢的习性却一时难以改变。“汉宫一百四十五,多下珠帘闭锁窗。何处营巢夏将半,茅檐烟里语双双。”杜牧这首《村舍燕》,“多下珠帘闭锁窗”已是如今常态;“茅檐烟里语双双”的温暖意境却越来越少了。我常常想,不远的将来,燕子们会不会像其它鸟类那样,在树上或草丛里筑巢?
现在,单位院角的水泡子填平,建起了几排高大、坚固的砖混粮仓。自然,那些经常光顾的鸟类少之又少了。心安的是,院里还分布着一百多棵塔松、马尾松;一千多米的榆树墙子;还有几个大花池子。虽然谈不上稀树秀枝、奇花异草、老树虬枝,却也是一蓬一蓬爽人的翠绿,一池一池暖心的色彩。在院里转一圈,可谓满目绿意、爽目怡心。院里的绿植吸引来各种昆虫;昆虫是燕子的美食;燕子是人们的美景,自成小小生态链、生态小氛围。
城区内常见的燕子有两种:家燕,体形小,燕窝小,多喜在屋里筑巢,燕窝像弯起的巴掌那么大,完全敞口;麻燕,体形略大,胸腹部有许多麻点,基本在屋外筑巢,燕窝如大肚粗脖黑瓷瓶,脖是通道,瓶口即出口,密闭性好。单位的燕子全是麻燕。可能是环境使然,屋里不适合筑巢。办公楼的楼门没有门帘,有几次,家燕飞入楼内,在走廊里盘飞、鸣叫、飞走,没能觅到筑巢的合适地点。
燕子又回来了,我细数一下,办公楼屋檐下有九个燕窝。院里大粮仓的檐下竟然有三十多个。院子上空,燕子穿行、盘飞、鸣唱,特别喜人,简直是鸟语花香。燕子吃活食,从不落地捡食,基本都在飞行中啄美食入口,就连喝水,也是“燕子点水”,飞行中解决。燕子落地,主要是衔泥筑巢或衔软草、羽毛絮窝。“旅食惊双燕,衔泥入此堂,”杜甫这两句诗便是描写燕子衔泥筑巢情景。
办公楼前十几米,有二十几棵塔松,碗口粗细,二层楼高。隔窗相望,棵棵青翠蓬勃,不论怎样的天气,望见这些树,心情陡然舒畅。这些树是很好的平台,楼檐燕窝里的雏燕练习飞行,可以自由起降。
到了老秋,燕子在树上扎堆,叽叽喳喳,好像在议论迁徙的事情。不知哪一天,就没了踪影。冷不丁出奇的静,心里有些空落落的。好在,回过神来,还有叽叽喳喳的麻雀和盘飞起落的鸽子,心情得以宽慰。
麻雀十分精明,看准燕子飞走,立马就住进免费的燕窝,享受一个冬天的温暖、舒适。燕子回来时,与麻雀争执,甚至肢体冲突。麻雀自知理亏,并不恋战,草草应付几下,乖乖让出燕窝。几乎,每年春天都出现这种场景。灵动的燕尾,剪出了春天的期望和蓝图、夏天的苍翠和蓬勃,剪出了金秋的壮美和殷实……到了冬季,我们点开记忆,把这些温暖的场景一次次回味、把玩、期待……冥冥中,歌声响起:“小燕子,穿花衣,年年春天到这里”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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